馬可樂先生的可樂馬家具公司位于天津市武清開發(fā)區(qū)的一間普通廠房里，地處京津交匯，交通很是便利，不乏有慕名而來的買家與參觀者。他的古典漆木家具收藏庫與工廠都在這間房子里，不久，他的私人民間家具博物館也將在這里拔地而起，與企業(yè)互為依托。他收藏的古典漆木家具多達數(shù)千件（套），很多都是宋元明清的珍品，有的甚至是罕有的孤品。馬可樂笑稱自己為可樂居主人，他的生活與收藏美學從這個自得天緣的名字里已見一斑。敏捷的思維與行動讓他顯得比實際60 多歲的年齡要年輕很多，穿著也十分樸素，一口字正腔圓的北方話很難看出他已經(jīng)在香港做了近二十年的家具行。

　　在中國古典漆木家具收藏上，馬可樂算是開先河之人，也在收藏和傳承、收藏家與商人之間，找到了一條和諧共生的發(fā)展之路。他于1996 年從香港回天津創(chuàng)辦了可樂馬家具有限公司，除精心地高仿這些珍品家具藏品外，還將其發(fā)揚，并科學地去粗取精，改進工藝，使其更符合現(xiàn)代人的審美與生活方式。像這樣收藏與家具生產(chǎn)的完美結合也使他的產(chǎn)品絕不同于其他市面上的仿古家具。在他看來，收藏與經(jīng)商都不是以獲利為目的，而是弘揚中國優(yōu)秀的古代文化，繼承和發(fā)展中國精湛的傳統(tǒng)工藝，積極推動國內外家具愛好者對傳統(tǒng)家具的重視和了解，這件事值得他窮其一生。

圈椅 榆木 十七/ 十八世紀

　　時代造就的收藏門類

　　馬可樂是天津人，祖輩數(shù)代都是古董商，祖父和父親早年在北京的六國飯店就有相當規(guī)模的古玩店，到香港后，開了紅木家具工廠，也通過進出口公司，一直和國內買賣工藝品，當時老東西還是允許出口的。他與父親在1949 年就分開了，按年齡，他正屬于“老三屆”的那一批，如果不是機緣巧合，他的經(jīng)歷也許和其他同齡人沒有什么分別。改革開放后，通過國家政策，馬可樂選擇了從天津移居香港，到父親那里做祖輩相傳的生意。那是1979 年，馬可樂最初接觸到了古典家具，那年，他31 歲。

　　在父親那里，馬可樂從最初的裝箱、打雜開始學習，并幫父親修理老家具，在這個過程中逐漸積累了對老家具的認識。“我進入這個行業(yè)一開始并沒有什么概念，對這些古典家具也沒有太大的感覺，只是出于原始生存的職業(yè)考慮。但走進去之后，我有機會看到父輩們整個的經(jīng)營過程，對于經(jīng)營模式，我開始有些想法，覺得我和他們不太一樣?！瘪R可樂從小愛好文藝，學畫，也拉小提琴，在天津時，他常常去看名家的畫展，這些美學的教育使他具備了良好的個人修養(yǎng)與鑒賞眼光，也加深了他對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理解?！案赣H當時做古玩、家具生意，也有做紅木家具的工廠，我覺得紅木家具的流行是很商業(yè)化的，不是真正意義文化層面上的東西，雖然大家也在談文化，但從骨子里還是商業(yè)，我覺得文化不是這樣來做的。”

　　那時市場往往以材質論高下，好像一提古典家具，就是明清紅木家具，當時老家具出口只有“工藝品進出口公司”一個窗口，一般都是當做紅木家具出口，甚至其中混有黃花梨和紫檀家具，都沒有人特別注意，更沒人買賣漆木老家具。這一段時期馬可樂因為幫父親修理老家具，接觸了大量的黃花梨家具，開始對硬木家具有了初步的認識。而他對漆木家具的了解則始于1981 年。當時他進入了一家英籍華人開設的古董家具店打工，學到了國外業(yè)界一些先進的理念和嚴謹?shù)慕?jīng)營管理模式。老板經(jīng)常到北京購買老家具，回來讓他修理打磨，那只是一般的京式榆木家具，但由此時起，馬可樂開始認真鉆研相關的技術，逐漸積累了關于漆木家具的有關知識。

　　上世紀八十年代初，王世襄先生所著《明式家具研究》一書面世了，隨之而來的是明式家具熱潮席卷世界，以名貴木材紅木為主的宮廷古典家具的市場熱度更是一發(fā)不可收拾。馬可樂也自然而然地卷入了這個大潮。而大陸的古典家具市場的真正覺醒，還是在八十年代末期，那是早期古典家具商的黃金時代，由于家具出口市場初步開放，大陸的古典家具的市場還沒被喚醒，而香港、國外則開始熱衷收藏中國古典家具，大批的古典家具被先知先覺的商人們從民間以極便宜的價錢征購，擇其善者，轉手便是暴利?！澳菚r經(jīng)手了很多的家具，其中包括很多非常好的東西，我們和國外的收藏家、博物館也建立了非常多的聯(lián)系，我看到了作為一個有修養(yǎng)的收藏家應該怎樣開始自己的收藏。從他們那里我學到了他們看事情的方法和角度，這一點非常重要，我覺得作為中國人不可以再這樣繼續(xù)下去，這樣做等于只是替別人作了運輸隊長?！?

　　據(jù)馬可樂講，從1985 年到1990 年，大量的黃花梨家具聚集到香港這個國際港口，然后又流向世界各地，其中有一些真是精彩萬分，他非常遺憾自己沒有這個力量把它們都留下來?！鞍ㄎ易约阂约爸袊水敃r的狀態(tài)，和國外的收藏家是沒有辦法比的，從資金、經(jīng)驗、社會資源等，都不能與之抗衡?！痹诎耸甏┢冢玫狞S花梨家具已日見稀少、殘缺而式樣也千篇一律的時候，一批以核桃木、槐木、榆木等普通木材為材料的山西老家具的出現(xiàn)，引起了馬可樂的注意。因為木材并不名貴，這些家具的價格也比較平和，但它們大多手工精良，造型優(yōu)美，具有厚重且鮮活的美感，同當時熟悉的明式家具很不一樣，馬可樂被那種美深深地打動了，震撼了。敏銳的直覺告訴他，這些家具是非常有藝術價值的，他沒有盲目地將其轉售出去，而由此引起了收藏它們的極大興趣，而他那時也正在尋找自己收藏的方向。當時重視民間家具的人并不多，市場上魚龍混雜，但都是以非常便宜的價錢在出口，馬可樂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他的這個決定太及時了！

　　“我給自己定了一條很難走的路，實際上我那時是和整個的市場在競爭，當時情況下只有我一個人在做。我當時不是看到了它們的經(jīng)濟價值，而是它們給我的那種震撼力?！苯?jīng)過數(shù)年在山西等地的深入查訪，馬可樂收集了大量的山西等地的傳統(tǒng)漆木家具，并且于1999 年在香港以英文出版了《山西傳統(tǒng)家具》一書，而其因為收藏的數(shù)量之多、種類之繁、藏品之精，也成為全國最大的漆木古家具收藏家之一。馬可樂從此與中國古典漆木家具結下了不解之緣，而他也從初探、研究，到深深地融入了這片浩瀚的海洋中。

　　漆木家具中蘊含的深厚文化

　　家具文化是中華藝術寶庫中的重要組成部分。作為一種容量巨大的文化載體，家具記錄了一個國家和民族的歷史特點、風俗習慣與傳統(tǒng)文化綜合發(fā)展的狀況，中國家具又與文人、繪畫、詩詞、佛教、百工息息相關。這就使得家具成為中華民族值得驕傲并珍視的文化遺產(chǎn)之一。漆木家具選材一般介乎于硬木和軟木之間（一般為櫸木、樟木、楠木、柏木、核桃木、榆木這一類的樹種），以前皇宮貴族都是用硬木家具，所以曾經(jīng)還把這一類家具貶稱為“柴木家具”。馬可樂認為，漆木家具的生產(chǎn)大多出自本鄉(xiāng)本土，因而也就具有了顯著的地域性特色，而且漆木家具是我國民用家具的主流，其造型和種類，在我國家具制造史上更具有傳統(tǒng)性和普遍性，是中國古典家具的突出代表，在藝術上有很高的價值。

　　根據(jù)馬可樂的實際觀察，黃花梨家具之所以稱為明式家具是因為可確認為明代的較少，清代的較多。有明確時代特征的較少，程式化的較多，總稱為明式家具，皆因斷代不容易。而各方研究的結果均一致認為明中期以前沒有相關資料記載。因此明中期以前的家具形態(tài)實際上在研究領域還是一個空白。在收藏的過程中，馬可樂認識到宮廷的東西與老百姓的生活還是有一定距離的，而中國的民間家具文化則更為鮮活與豐富多彩，更有生命力。特別是民間的上層社會，他們的生活方式與細節(jié)值得大家去了解。各地都有不少地方風格的優(yōu)秀作品，由于明清時期晉商的繁榮，致富后要置地產(chǎn)，建深宅大院，制作傳世的家具，制作都十分講究，而他們也有實力從全國聘請最好的工匠來制作家具。同樣重要的是，歷史上山西多出文人，他們往往參與到家具的設計制作中，使得山西家具具有不凡的文人品味。這也是為什么晉作家具的格調要普遍高于其它地區(qū)如河北、山東、陜西和河南家具的原因。江浙一代的櫸木家具，完全秉承了明式家具的風格，具有很高的藝術價值，可惜由于戰(zhàn)亂頻繁、氣候濕熱，大都毀壞、殘缺，遺留下為數(shù)不多。而山西家具由于其獨特的人文、地理、氣候條件，相對其他省份就保留了較多的實物，這給他的收藏提供了源泉。

　　在馬可樂看來，傳統(tǒng)民間漆木家具有以下一些優(yōu)點：

　　1. 款式多樣，極具個性化與人性化，且具有廣闊的藝術發(fā)揮空間；

　　2. 較難作偽，相比黃花梨及硬木家具，干皮殼的漆木作偽難度更大；

　　3. 精品存世量少，但價格較低，作為收藏經(jīng)濟上可以擔負得起；

　　4. 在使用過程中，由于油漆年久脫落，失去原有外觀，但細查造型做工，仍可顯現(xiàn)當年的時代風骨。漆木家具的美更為內斂、含蓄，要求藏者有很高的美學修養(yǎng)及品位，“真正好的漆木家具其收藏價值絕不亞于一件平庸的黃花梨家具。”

四出頭官帽椅 榆木 十七/ 十八世紀

漆木雙面雕花供桌 榆木、軟雜木 十三/ 十五世紀

羅漢床 榆木 十八/ 十九世紀

萬歷柜 楠木、黃楊木 十九世紀

　　通過對黃花梨和漆木家具的接觸和了解，馬可樂認為木材并不能成為判定一件家具優(yōu)劣的唯一條件。“我確實看到過許多設計和工藝拙劣的硬木家具，尤其是晚清以來的家具更乏品位，那種唯硬木家具為獨尊的態(tài)度是片面強調材質，是很功利的標準。硬木家具只在整個傳統(tǒng)家具中占很小的一部分，而漆木家具是跟我們生活非常貼近的品種，對于整個家具史來講，才可以構成一個完整的系列。此外我覺得以前單用柴木兩字來描述這一類家具并不準確，還是叫做漆木家具比較貼切。我清楚地知道，這些家具帶給我的藝術感與時代風格，希望這些實物對于推動傳統(tǒng)家具的研究，能有一定的幫助。它們的價值，并不能僅用金錢來衡量，這些是我們了解古代社會的實物資料，沒有實物，一切就只能是紙上談兵?！?

　　新舊結合的古典漆木家具寶庫

　　跟隨馬可樂先生穿行在他的古典家具收藏與可樂馬新古典家具展示庫，聽他眉飛色舞，如數(shù)家珍，我們一次次被這些精美絕倫的民間漆木家具的美所震撼。在層層疊疊、漆皮剝落、落滿輕塵的古舊家具堆里穿梭，恍惚中時空交錯，那種古人靜謐的生活之美，工藝之巧就在眼前，伸手可觸，它們都經(jīng)歷了怎樣的故事，在時間的烙印下，每一件家具都凝固著或斑駁、或膩滑的蒼茫質感。難怪王世襄先生在給《可樂居明清民間家具》一書作序道：“未臨滄海難言水”。

　　展示庫的布局風格是一個個的傳統(tǒng)中式空間，廳堂、書齋、臥室、玄關，圈椅、隔扇、羅漢榻、架子窗、長交椅、條案、書櫥……收藏幾乎可以串成中國古代漆木家具史，最早到宋、元，一直到清代、民國，很多藏品都是他在20 年前買的。馬可樂收藏的原則不僅是年代，還有獨特性、代表性、藝術性、保存的完整度，以及那些能代表家具工藝設計演變過程的東西，很多精品都是他要在未來的博物館中擺放的。他的收藏主要是北方家具，明顯地帶有文人士大夫的生活特征，具有很深的文化內涵與生活情趣。藏品中還有難得一見的宋元時期的家具，金代風格的裝飾符號對于現(xiàn)代工藝美術設計極具參考價值，一些柜子的雕刻甚者有古代民居磚雕的感覺。馬可樂認為宋元家具的造型非常鮮活、大氣，線條十分漂亮，那時的家具靈活多變、敢于創(chuàng)新，設計精彩絕倫。一件帶翹頭架的幾案是金代甚至更早期的，是所有條案中最古老的一個，充分體現(xiàn)出民間家具的創(chuàng)造性，條案兩側分別鏤刻系著肚兜的騎獸兒童，活靈活現(xiàn)，手持器物各不相同。

漆木雕花供桌 槐木、楊木 十二/ 十三世紀

香幾 榆木、雜木 十三/ 十五世紀

漆木海棠形供桌 榆木、黑漆 十四/ 十六世紀

漆木雕花翹頭供案 槐木、雜木 十三/ 十五世紀

　　明清的晉作家具珍品更為奪目，一副山西描金大柜通門方腿戴帽，造型大方，柜門所繪山水人物極為精美，畫上題詩落款為岐山，也許就是繪畫作者，整體意境高絕，充滿文人氣息，頗具大家風范。清早期的圓背式交椅常見硬木制造，漆木造實物傳世不多見，有此器當為貴族士大夫出游、狩獵隨身所用，因保存極難，故見完整器亦極為珍貴，可樂居藏數(shù)量可觀的珍貴漆木交椅，來源地為山西晉南地區(qū)，實為難得的精品。

　　馬可樂盡量保持老家具的原貌，而這些老物件保存起來真的很不容易。一套道光時期的隔扇，上面的文字文革時期被糊上了，幸以保存，而文革時期的標語也作為時代痕跡被完整地保存下來。馬可樂還按照成系列的原則來進行收藏，椅子、條案等在相近的形制下又千差萬別，造型各異，層層疊疊的擺放恢宏壯觀。他指著一組一字排開的凳子說：“這組凳子，可以看到設計的演變，從乾隆時期開始，有很多裝飾藝術的設計，而晚一些就簡單了，再晚一些就更為簡單，而清中期、同治時期，到民國，就完全變成了實用的東西，連斜度都沒有了，說明隨著經(jīng)濟的越來越不好，這些用品設計就越來越不講究了?！睂Ρ纫彩邱R可樂的收藏方式之一，用材質、式樣、精粗、真?zhèn)蔚膶Ρ葋碜鳛闃悠愤M行警示參照。

　　收藏中還不乏一些小巧精致的藏品，極具個性與時代特征，如：清晚期的便攜式書匣；受西洋裝飾影響的小鏡奩；清末明初的長形躺椅，造型精美的折疊盆架；乾隆年間套裝酒杯的祭器；清末完整的剃頭挑子；結婚送彩禮的提盒等。一個明代萬歷年間的藥柜，保存得非常完整，機關設計十分巧妙講究，據(jù)馬先生分析，這不是尋常藥鋪里的東西，可能過去是官宦人家使用的，主人也許本身既是一個學者又是一個醫(yī)生，才會用這么講究的東西。另一個炕柜設計更有意思，它有一個秘密的機關，外表上看是暗格，但巧妙隱蔽的開法使它有了保險柜的作用。

留有歷史痕跡的道光時期隔扇

可見設計演變的凳子系列

可樂居成系列的收藏

圓背式交椅 榆木、黑漆 十七/十八世紀

　　馬可樂設計開發(fā)的新古典家具也散落其間，如果不是他介紹，我們幾乎分不出哪是老家具，哪是新家具，這些家具同樣讓我們驚嘆。這也正是馬可樂現(xiàn)在的商業(yè)模式：拿出珍品的老家具做高仿，并精心設計和改良出一批新式的古典家具。老家具收藏庫的眾多樣板使他的家具更為獨特，規(guī)格、形制、制作工藝也嚴格按照古制。尤為可貴的是，馬可樂對于傳統(tǒng)文化的傳承有他獨到的見解，商業(yè)與文化、收藏與開發(fā)、敬畏與傳承在他這里如榫卯般環(huán)環(huán)相扣，不可分割。在古典家具的設計和創(chuàng)新上，馬可樂強調的還是審美意識。在幾十年的家具收藏中，他發(fā)現(xiàn)真正做好家具必須理解家具，這需要悟性和深厚的文化底蘊，不是照搬照抄就可以的，有些好的古代家具制作者本身也是藝術家，若沒有一定的修養(yǎng)，窮其一生，都照做不出，就像書法一樣，臨帖要臨到爐火純青才能下筆有神。馬可樂的新家具不但形與神兼具古韻，在筋骨上更沒有半點馬虎，通過他幾十年細致入微的觀察實踐，在一些新設計中，古代家具每一處的工藝細節(jié)都得以再現(xiàn)。

　　馬可樂通過豐富的實踐經(jīng)驗與獨特的鑒賞力，給出最初的設計想法，由家具設計師及工人師傅深化完成?！皞鹘y(tǒng)的東西并非都是佳作，也并非都適合現(xiàn)代，我們的新家具都是按老東西做的，外形幾乎是和老的一樣，但功能是比較現(xiàn)代的，是對過去的一種再發(fā)現(xiàn)，我們發(fā)揚優(yōu)點，改進細節(jié)，讓現(xiàn)代的人能更好地使用，不是完全的照抄，在工藝上，現(xiàn)代有條件比老的要做得好，在木材的選料、處理上都更精細。我們的原則不是單純的一味復制，而是想做成能夠超越前人的東西?！?

　　馬可樂用一套改良過的圈椅舉例：“這套傳統(tǒng)圈椅上半部分有特色，而下半部較匠氣，且高度比例不適合現(xiàn)代需要，因此我們在設計一套中式沙發(fā)椅時，在整體比例上改變尺寸，保留了該圈椅的上半部，同時下半部采用明式家具的概念，整個設計達到了現(xiàn)代設計的要求。椅背的高度及彎曲度符合人體健康和舒適的條件。這里面既有繼承又有創(chuàng)新，同市面上許多臆造的家具相比明顯有自己的特色。此套坐具既有西式沙發(fā)的功能又避開了沙發(fā)過軟的缺點。同時具備古典家具的傳統(tǒng)，有明顯的中式風格，這是一種改良主義的設計方法?！边@種通過實物原型改良的類似設計不勝枚舉。

　　再比如床的設計，是新古典家具的一個難點，中國古代人同現(xiàn)代人的生活習慣不同，古人是從床的前面進入床上，床大都是三面圍欄，這在現(xiàn)代的臥房使用很不方便。由兩側進入更符合現(xiàn)代人的使用習慣，因此，馬可樂在設計床的時候，把西方床的結構與中國人的審美習慣有機地結合起來，設計出既有現(xiàn)代的功能，又不失中國傳統(tǒng)風格的床。

便攜式書匣 清晚期

受西洋裝飾影響的小鏡奩

乾隆時期套裝酒杯的祭器

清末完整的剃頭挑

設有機關暗格的炕柜

　　除了功能的實用性與舒適度外，馬可樂還認真研究民間家具在款式、裝飾上的特點，一些孤品在他的開發(fā)下，發(fā)展成套。民國時期受西方影響，家具款式呈現(xiàn)出明顯的中西結合特征，而馬可樂的現(xiàn)代新古典家具將這種結合更往前邁了一步。他設計的一套書柜金屬的部分完全是按照古代傳統(tǒng)的做法來做的，但外貌是現(xiàn)代的，看上去還真像民國時期的產(chǎn)品，但明顯比民國時要晚?！爸形魑幕慕蝗趯嶋H上從清代后期一直到民國已經(jīng)開始了，到后來因為政治的原因，停滯下來了，現(xiàn)在還得接上。”這些新古典家具充滿了鮮明的當代特色與活力，馬可樂形象地說：“現(xiàn)在流行混搭，我的家具既可以當紅花也可以當綠葉，無論用西式家具還是別的風格它都能融進去，就看主人自己的想法是什么。這種搭配從理念上講是一種創(chuàng)新，從實用上講更會受到用戶的歡迎?！?

　　收藏的真正價值和意義

　　馬可樂的收藏與他多年的設計實踐不可分割，對于目前炒得大熱的收藏市場，馬可樂有他自己的見解，他認為收藏絕不能先考慮它本身的經(jīng)濟價值，現(xiàn)在大家往往把收藏和投資掛鉤，這其實是本末倒置的。收藏應該用“真、善、美”這三個字來衡量，首先要能夠辨別真?zhèn)?，其次能夠鑒別哪些是好東西，并且其中的美足以能夠打動自己。這三點落實起來并不容易，除了本身的經(jīng)濟能力，個人的品位和修養(yǎng)是收藏能夠成功的關鍵，更重要的還有眼界。單純搞投資不會成為一個優(yōu)秀的收藏家。

　　從上世紀八十年代中期開始，馬可樂參觀了許多世界著名的博物館，其中很多令他印象深刻，一個美國的博物館甚至有工業(yè)革命開始生產(chǎn)的家用電器、批量化生產(chǎn)出的家具等，都按照時代發(fā)展展示出來，可以看到他們對歷史、人文的珍視，但竟沒看到一家博物館有中國古代的民間漆木家具，他認識到這是一片必須填補的空白，馬可樂現(xiàn)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把這件事做完。即將動工的中國傳統(tǒng)民間家具博物館得到了行業(yè)內外許多人的支持，在不久的將來，將與現(xiàn)在的工廠大樓一起對外開放。博物館以企業(yè)為依托，有產(chǎn)品作為后盾，一方面起到宣傳和教育的作用，另一方面也可以帶動客流，是一個良性的循環(huán)。觀眾不僅可以參觀古代家具珍品，還能參觀傳統(tǒng)家具手工藝的制作過程，體驗中國古老的家具文化和生活藝術。

可樂馬的新古典家具設計

　　“我想把收藏與家具企業(yè)結合為一個全新的模式，作為可持續(xù)發(fā)展的文化產(chǎn)業(yè)，我希望把這個行業(yè)傳承下去。現(xiàn)在的很多家具都是在互相模仿，而古代很多有身份有能力的用戶則是按照自己的要求來請人做家具，所以才會看到各種鮮活的形式出來，我們應該傳承這種生活的藝術。而做新家具如果沒有真正的繼承，也就談不到創(chuàng)新。我們并不希望大家只是買一件老東西回去，而是希望能夠體現(xiàn)主人的特點和品位，能有一定傳統(tǒng)文化的積淀，生活的美學對人的教化是潤物無聲的?！薄拔覀儗揖叩暮Y選是20 年慢慢積累、逐漸沉淀，從十萬件中選出的。而現(xiàn)在的新家具是如何使古老的生活文化適合新時代，我現(xiàn)在只是一個嘗試，做好后也會對珍貴的老家具提供支撐，不會使它再隨便地散失出去，如果站在更大的視角去看，它是很有價值和意義的一件事?！?

　　在收藏與新的設計中，馬可樂收獲著難以形容的快樂，和他的名字一樣，簡單且自足。他感受著每一件老家具那種攝人心魄的美，即使是已經(jīng)擁有了成千上萬件珍品，他對它們的態(tài)度卻永遠是欣賞而敬畏，仿佛根本不屬于自己?！皽婧ＩＬ?，在歷史的河流中，人只是過客，但東西會留在世上，代代相傳，你只是暫時地擁有它，而不會永遠擁有，你擁有的就是那個過程：拿到一件東西，感受它，感受到古人的想法，古人的生活，仿佛在和古人對話?！?

新古典家具與現(xiàn)代家居的和諧搭配